應急可轉債(CoCo債)是什麼？可能變壁紙？投資人持有AT1會有什麼風險？

應急可轉債(英文：Contingent Convertible Bonds，縮寫CoCo Bonds、CoCos)是一種高風險金融債券，它允許發行機構在特定條件下把債券轉換成股票或直接減記，讓投資人一起承擔損失。當然，之所以高風險還有人願意投資，也是因為它承諾了比一般債券更高一點的報酬。

CoCo債是在金融海嘯以後才出現的債券種類，通常是大型銀行機構發行，用來籌資充實額外一級資本(AT1)，因此也被稱為AT1債券。

對投資人來說，CoCo債是一種高風險固定收益商品；對銀行來說則是充實資本與風險轉移的工具。

最近一次的知名案例就是2023年瑞士信貸瀕臨破產被收購後，總價160億瑞士法郎的AT1債券減記為零。

這篇文章市場先生帶你了解應急可轉債(CoCo債/AT1債)是什麼，為什麼可能變成壁紙？以及分析投資CoCo債的優點與風險。

這篇文章為市場先生資訊整理與觀念教學分享，內容提到任何標的或券商均無推薦之意，投資必定有風險，任何投資決策前請務必自行評估判斷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是什麼？

應急可轉債(Contingent Convertible Bonds)，英文縮寫CoCo Bonds、CoCos，也常被稱作CoCo債、可可債，CoCo債是大型銀行發行的高風險債券，正常情況下會支付高額利息，但允許銀行在特定條件下把應急可轉債換成股票或是直接減記，吸收損失。

CoCo債的轉換特性，其實就是讓投資人吸收發行人的損失(英文：Loss-Absorbing)，等同於是讓CoCo債持有人與發行機構一同承擔經營風險，這與投資一般債券的權利義務有很大的不同。

CoCo債是2008金融海嘯之後才開始出現的新型債券，許多歐洲大型銀行機構都透過CoCo債籌資，拿來補充額外一級資本(英文：Additional Tier 1)，強化金融機構的資本結構，因此應急可轉債也稱為AT1債券或額外一級資本債券。

CoCo債可以根據結構分成2種，目前市場上主要都是AT1居多：

• 額外一級資本債券 (Additional Tier 1 Capital, AT1)，用於補充金融機構額外一級資本
• 二級資本債券( Tier 2 Capital, T2 )，用於補充金融機構二級資本

2023年全球知名的瑞士信貸(Credit Suisse Group AG)發生倒閉危機，最終被瑞銀集團收購。在此期間，瑞士信貸曾經發行的AT1債券，就屬於CoCo債，在瑞士信貸被援助與合併過程，這些AT1債券發生減記，

下表是應急可轉債的基本資料。

另外，CoCo債與大宗商品的可可豆沒有任何關係，單純是發音相似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吸收損失的方式：強制轉普通股/本金減記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在發行時會先設定觸發條件，觸發後可採兩種轉換方式吸收發行人損失：

1. 強制轉普通股：強制轉換成銀行的普通股，投資人會變成股東，共同承擔銀行的損失。
2. 本金減損：CoCo債全部(或部份)減損，投資人吸收損失。

CoCo債有兩種轉換方式：強制轉成普通股，或是直接減記本金，轉換時機都是由發行機構定義，投資人沒有選擇的權利。

強制轉成普通股後，CoCo債從資產負債表中的負債(Debt)項目，轉為股東權益(Equity)，發行機構的負債比會降低，投資人成為股東，共同承擔發行機構的損失。

如果是本金減損，那就是直接把CoCo債從資產負債表中刪除，讓投資人吸收全部損失，也同樣可以達到降低負債比率的功能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作為固定收益商品的特性

觸發轉換前，應急可轉債(CoCo債)，就像是一種固定收益商品，發行人支付利息，投資人領取固定利息。

如果發行機構營運正常，沒有達到觸發條件，那CoCo債的定位跟次順位債券差不多，求償順位僅高於股東，就像是一種可領取固定收益的金融工具。

對投資人來說，CoCo債可以提供比一般債券更高的利息，當銀行財務狀況良好時，CoCo債就像一般的債券，定期支付利息；

但相對的，當發行機構財務狀況惡化，把CoCo債轉換成股權或減記的時候，投資人也要完全承擔相應損失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的類別

銀行發行CoCo債時，根據想補充的資本類型，可分成兩種類別：額外一級資本(英文：Additional Tier 1 Capital，簡稱AT1)債券，以及二級資本(英文：Tier 2 Capital，簡稱T2)債券。

這兩種類別的CoCo債有不同的觸發條件與求償順位，一般來說是：T2類 > AT1類，這個順序是根據銀行資本來源的求償順序而定。

也因此AT1類CoCo債風險較高，也比較容易被觸發轉換，因此支付的利率也高；而T2類CoCo債風險較低，相對不容易被觸發轉換，因此銀行支付的利率也較低，但目前AT1類CoCo債發行較多。

1. AT1類CoCo債：發行量最多，用來吸收損

AT1是額外一級資本(英文：Additional Tier 1 Capital)的簡稱，額外一級資本的主要功能是吸收損失，由於觸發條件較低，較容易達到觸及條件。

AT1類CoCo債是最常見的類別，沒有到期時間，屬於永續債的一種，也是目前多數銀行籌措資本的主要途徑，因此CoCo債常直接被稱為AT1債券。

從歐洲金融市場協會(AFME)的資料來看，2013年以後歐洲銀行發行的CoCo債全都以AT1類別為主，T2類的CoCo債很少。

2. T2類CoCo債：銀行歇業後的清算資本

T2是二級資本(英文：Tier 2 Capital)的簡稱，二級資本主要是在銀行清算時才會碰到，因此T2類CoCo債也稱為二級資本債券。

T2類CoCo債觸發條件較高，投資人比較不容易吸收損失。

T2類CoCo債有到期日的限制，發行年期最少為五年，實務上大多為10年期，發行人不能夠取消支付債息，不過AT1和T2都可以在發行後五年行使贖回權，由銀行決定是否贖回。

大型銀行為什麼要發行應急可轉債(CoCo債)？

大型銀行發行CoCo債可以充實資本，危及時也可以用來應對財務危機，減少政府出手拯救銀行的機會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後開始出現，當時許多銀行面臨倒閉，影響層面擴大至歐洲後，還衍伸出後續的歐債危機，政府和監管機構紛紛出手相救，並重新調整銀行的資本結構。

當時民眾對銀行機構的觀感也很不好，普遍覺得銀行家貪得無厭，製造金融危機卻又收不了尾，反而要讓政府拿納稅人的錢買單紓困(Bail-Out)，執政當局一方面要阻止危機蔓延，又要安撫民情，形成一種政治阻力。

從此之後，為了要讓大型銀行機構擁有自救的能力，就產生出CoCo債這個新的金融商品。

CoCo債的特性，就像是金融機構的自救工具，平時CoCo債就像是一種固定收益商品，銀行只要支付利息就可以用來籌資充實資本；而危急時又可以打消負債，提升負債比，加強償付的能力，應對危機爆發時資本不足的問題。

這條件聽起來對銀行相當有利，萬一危機時可以讓債券投資人買單，它風險相對高很多，也因此它通常會提出較高的利率來吸引投資人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有兩種觸發機制：固定條件型/權衡型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的觸發機制主要分成兩大類：

• 固定條件型：依據提前設定的條件啟動，例如資本適足率。
• 權衡型：PoNV觸發機制，沒有明確條件，由監管機構決定是否啟動

固定條件型就是依照發行前設定好的條件來觸發啟動，最常見的固定型觸發機制是根據資本適足率低於最低標準(4.5%-8%)來設定。

根據巴塞爾協議III(英文：Basel III)的監管規定，銀行普通股權一級資本(CET1)的資本適足率必須達到4.5%，核心資本(CET1+AT1)適足率至少要達到6%，總資本(CET1+AT1＋T2)適足率必須至少8%。

這邊講的4.5%-8%只是最低標準，事實上各國政府都會對銀行設定資本要求，因此實務上的觸發條件往往超出這個最低標準。

權衡型通常是PoNV觸發機制，但沒有提供明確條件，主要由監管機構決定是否要啟動，所以你可以理解成由監管機構判斷是否觸發型。

PoNV的全稱是Point of Non-Viability，意思是當銀行無法繼續營運下去時，CoCo債就會被觸發減記或轉換成普通股。

因為權衡型沒有明確的觸及條件，而不同的利害關係人對於PoNV的認定也不相同，所以通常是監管機構決定是否要啟動吸收損失，變數相對較大。當然，前提都是金融機構陷入危機。

2023年瑞士信貸的AT1債券減記事件，就是PoNV觸發機制，當時是由瑞士金融市場監督管理局(FINMA)宣布執行。

市場先生補充：資本適足率是什麼？

資本適足率(英文：Capital Adequacy Ratio)是用來評估金融機構抗風險能力的指標，衡量銀行自有資本相對於風險性資產的比率。

• 資本適足率 = 銀行自有資本淨額／風險性資產總額

規範銀行的資本適足率，可以防止金融機構操作過多的風險性資產，不同國家地區規範不同。
例如依照台灣銀行法規定，銀行的資本適足比率必須達到10.5%以上，低於規定的比率，會有不同程度處分

此外，資本適足率也稱做國際銀行結算比率(Bank of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 ratio，BIS ratio)，兩者基本上是完全相同的東西。

完整說明可閱讀：資本適足率是什麼？(施工中)

投資應急可轉債(CoCo債)的優點

優點1：利率比一般債券高的固定收益商品

投資人持有CoCo債的主要優點就是利率會比其他固定收益商品高一些，因為的CoCo債風險比較高。

CoCo債只適合有能力承擔，且風險偏好較高的投資人。

因為屬於高風險投資工具，一般銀行只會對專業投資人或高資產人士推薦這類CoCo債，一般來說，普通大眾投資人並不容易接觸到CoCo債。

投資應急可轉債(CoCo債)的風險

缺點1：可能被提前買回

許多CoCo債附帶買權(英文：Call Option)，發行銀行可以在發行後五年後把CoCo債買回。

AT1類CoCo債雖然屬於永續債(英文：Perpetual Bond)，沒有到期日，但許多AT1也附帶買權(英文：call option)，發行銀行也可以在發行後五年後買回。

缺點2：被轉換彌補銀行虧損

投資人持有CoCo債最大的風險就是發行銀行虧損、陷入財務危機，觸發CoCo債轉換，投資人必須要承受銀行虧損的時候。

雖然CoCo債的投資人不一定會被完全減記，也可能被轉換成股票，變成股東，但是當CoCo債轉換條件被觸發的時候，大概率銀行已經陷入危機，即使成為股東，未來銀行的營運情況與股價走勢，都不會太明朗。

缺點3：有流動性風險

CoCo債含有次順位償還和被轉換彌補銀行虧損等風險特性，願意交易這種資產的參與者通常不多，大多是銀行高資產客戶，專業投資人或機構法人，因此可能發生想賣賣不掉、想買買不到的流動性問題。

缺點4：票面利率可能被調整

AT1類的CoCo債的票息不是固定值，而是可以被調整的。

發行銀行可以根據目前的資金是否充裕、發行新債的成本、整體市場利率等因素，重新調整CoCo債的票息。

票息的調整會依據當前市場的指標利率做改變，因此如果市場利率走低，投資人可能面臨利息減少的風險。

缺點5：監管政策不確定性

有些CoCo債的觸發機制是PoNV，就是沒有明確的觸及條件，主要由監管機構決定是否要啟動吸收損失。

要提醒的是，監管機構最優先要保護的對象通常是銀行存戶，而不是債券持有人或股東，尤其CoCo債的整體求償順位偏低，一但PoNV機制被啟動，通常都會承受損失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 vs 可轉債(CB) 比較

可轉換公司債(CB)是一種同時有債券和股票特性的混和型證券，只要發行標的股價達到行使價以上，在特定期間內，投資人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把CB轉換成發行商的普通股。

優點是如果發行公司的經營的很好，股價上漲超過轉換價，投資人可以轉換成普通股，以股東身分參與公司成長；如果公司營運很差，股價下跌，也可以繼續持有CB，等到期發行人買回，就可以拿回投資本金。

可轉債並不會有被迫強制把債券轉成股份的情況，但如果標的公司發生違約、無法支付利息或本金，那最終同樣存在風險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也混和債券和股票特性，它主要是集中在大型金融機構發行，會支付比一般債券更高的利息，但最大差異在於觸發轉換的時機是由發行人來決定，而且通常都是公司發生財務危機的時候。

應急可轉債(CoCo債)適合一般人投資嗎？

CoCo債不適合一般人投資，僅適合高資產的專業投資人，或是機構法人參與。

一般人目前也買不到CoCo債，銀行只開放給高資產人士，或是有專業投資人資格的人購買。

另外，如果你投資的基金是高收益類債券基金、或是一些多重資產收益證券基金，裡面也可能包含AT1類CoCo債，申購前可以先查閱公開說明書。

為什麼瑞士信貸的AT1債券變壁紙？

主要是為了防止瑞士信貸財務危機擴大，瑞士金融監管機構宣布瑞士信貸發行的AT1全部減記為零，並出手促成銀集團收購瑞士信貸。

你可以簡單理解成，瑞士政府為了讓金融危機快速平復，希望瑞士銀行更容易、更快速的整頓好瑞士信貸的債務，就直接出手減記AT1債券，讓瑞士信貸的債務大幅瘦身。

從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，各國政府都很嚴格的監管金融機構，害怕單一金融危機事件處理不慎，引發連鎖反應，形成另一次金融海嘯。

也因此當瑞士信貸(英文：Credit Suisse AG)發生財務危機時，瑞士政府和瑞士金融監管機構(FINMA)很快就跳出來促使瑞士銀行集團(英文：UBS Group. AG)收購瑞士信貸，並且啟動PoNV機制，直接宣布瑞士信貸發行的AT1債券全部減記為零。

瑞士信貸AT1債券事件始末

2023年3月，瑞士信貸銀行爆發債務危機，瑞士政府和金融監管機構擔心危機會擴大，促使瑞士銀行集團以30億瑞士法朗，約新台幣990億元收購瑞士信貸。

與此同時，瑞士金融監管機構(FINMA)宣布，瑞士信貸所發行的AT1債券全部減記為零，也就是說，總價達160億瑞士法郎，約新台幣5300億元的AT1債券，瞬間變成壁紙。

當年歐洲整體AT1債券的規模約2750億美元，這次事件中一下就註銷了約170億美元。

瑞士信貸AT1債券變壁紙的爭議

瑞士信貸在股東權益還沒有減損的情況下，就先全額減記AT1債券，讓AT1債券比股東更優先承擔了銀行的虧損，引起投資人不滿。

文章前面介紹過，當金融機構爆發違約或倒閉時，各類債權人有一定的求償順序，基本上原則是：存款人>債權人>股東。

也就是債券持有人的清償順序比股東優先，所以通常都是等銀行清算後、股東權益不足以清償債務的時候後，AT1債券才會被減記或轉換。

但依據瑞士信貸的AT1債券合約，當監管機構認為銀行無法營運、資本不足時，AT1債可以直接全部減記。

因此瑞信這次在股東權益還沒有歸零的情況下，FINMA就先宣布AT1債全額減記，變成讓AT1債券持有人排在股東前面，先承擔銀行的虧損，這一點引發許多投資人不滿，這也就是權衡型(PoNV)觸發機制的風險。

瑞信事件爆發後，國際許多監管機構(包含歐洲央行)也強調，歐洲AT1的求償順序與瑞士不同，呼籲投資人不需過度擔心。

台灣受到瑞信AT1債券減記事件影響嗎？

根據金管會資料，台灣有五家銀行的財管客戶有投資瑞信AT1部位，資金達16億元，包含國泰世華銀行客戶買了8億台幣、中信銀的高資產客戶也買了近2億台幣，而銀行為了保障財管客戶，也正在爭取相關權益。

2023年11月，瑞士銀行集團發售AT1債券，共計35億美元，但吸引超過360億美元的競價，因瑞信AT1債券註銷事件慘賠的投資人，也有參與競價。

瑞銀這次發售兩種高利率AT1債券，利率都是9.25%，一種是五年後可贖回，另一種十年後可贖回。

市場先生快速整理

1. 應急可轉債，簡稱CoCo債，也稱為AT1債券，是大型銀行發行的高風險債券，正常情況下會支付高額利息，但允許在特定條件下吸收發行人的損失。

2. 應急可轉債吸收損失的方式有兩種：強制轉普通股、本金減記。

3. 大型銀行發行CoCo債，平時可以用來充實資本，危及時也可以用來應對財務危機，減少政府出手拯救銀行的機會。

4. 對投資人來說，CoCo債只是一種高風險的固定收益商品。

5. CoCo債不適合一般人投資，比較適合高資產的專業投資人，或是機構法人參與。

這篇文章為市場先生資訊整理與觀念教學分享，內容提到任何標的或券商均無推薦之意，投資必定有風險，任何投資決策前請務必自行評估判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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